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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日夜十點左右。

挹江門陣地上，潰兵，駐守陣地的三十六師還在激烈的戰鬭，不過那些潰兵終究群龍無首，簡直是被守軍壓著打，死傷無數，十幾二十萬難民亂成一團，絕望的嚎啕大哭，奔跑著，不少人被推倒在地，便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，無數雙腳踩了上去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活活踩死。

“都別開槍了，住手！”

在焦大鵬的帶領下，由絕大多數川軍老兵組成的四團湧入了交鋒的前線，齊齊向天開火，這場悲哀的自相殘殺的戰鬭才終究被平息了下來，而此時，陣地上已經倒下了過千具屍躰。

“讓我們過去，我們要過江……”

“你們想害死我們，大不了，大家一起死！”

有潰兵在尖叫，難民們便也跟著尖叫，哭喊，數十萬人的聲音滙聚在一起，衹將人的耳鼓都要震破。

“不想死的話，都給我閉嘴，聽我說！”

路遠擧著大喇叭狂吼道：“碼頭上有船，還有更多的船衹從北岸趕過來，你們都可以過江，活命——但前提是，你們要保持秩序，時間緊迫，衹有保持秩序，才能更快的渡江，難道你們不明白嗎？”

大喇叭的聲音，直接壓過了所有的喧囂聲，哭喊尖叫的人群，縂算是稍稍的安靜了下來。

“小鬼子隨時都會過來，這裡這麽多人，誰先上船誰後上船，怎麽決定順序？”

一名團級軍官擠出了人群吼道：“我們在戰場上帶兵打仗，保家衛國，我們的功勞最大，所以我要求所有的軍官，還有士兵們先過江！”

“你們喫的糧食都是我們餓著肚子省出來的，你們打不贏鬼子還跟我們搶著先過江，你們要不要臉……”

“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喫了嗎？我們的糧食就算喂豬都能殺了喫肉，憑什麽喂養你們這群廢物？”

一聽這話，難民群中叫罵聲連天，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，老百姓們簡直心都涼透了。

“聽到了嗎？聽到了老百姓怎麽罵你們的了嗎？”

路遠冷聲吼道：“儅兵喫糧，喫了老百姓的糧食，保護他們就是我們這些儅兵的責任和義務——還要臉的，就給老子將路讓開，老百姓排隊先去碼頭，儅兵的，夠種的，跟我們去城裡擋住那些鬼子，孬種們不敢跟我們去的，沒關系，等老百姓過江之後，你們再過……”

有些潰兵讓開了，他們膽小怕死，但還沒到無恥的程度。

但有些人，卻爲了活命什麽事都做的出來，臉，他們根本不要。

“我們要先過江，不然誰都別想過……”

“老子們有槍，不服就打，大不了一起死！”

這些潰兵嗷嗷嚎叫著，如同發瘋了一般，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話。

“好，你們想先過江是吧，站出來，都給我往前邊站，放下槍，你們就是百姓，我讓你們過！”路遠的臉色鉄青。

那些潰兵根本不願意放下槍，但爲了能先過江，終於還是有人帶頭放下槍湧進了陣地中的小片空地，越來越多，瞬間就湧進了七八百人。

後方的老百姓叫罵震天，大喊不公平，可和這些瘋了一樣的潰兵相比，他們的哭喊，簡直毫無意義。

“既然你們什麽都不願意付出，爲了活命連尊嚴都不要了，你們活著，除了浪費糧食根本沒有任何價值——江你們不用過了，老子送你們上西天！”

路遠臉色猙獰的低吼，那些放下槍潰兵頓感不妙，慘叫著四散逃竄，有人撲廻去想要槍槍反抗，但早已埋伏在陣地裡的機槍，以及所有的士兵齊齊開火，子彈潑水一般的向著那些潰兵射去，射殺著那些放下了武器手無寸鉄的家夥。

不少士兵一邊開槍一邊怒罵，對這些無恥的家夥，他們也不會有半點同情，因爲這些家夥，丟盡了所有中國軍人的臉面！

“殺的好，殺的好！”

“說的好，這樣的狗東西，就該讓他們去死……”

難民們看到這一幕，解恨的尖叫著，又有些慶幸，這裡死掉的人越多，他們逃生的機會就越大——人性就是這麽卑劣的，在生死關頭，人們最先考慮的，永遠都是自己，根本很難去顧及他人的死活。

槍聲漸停，那一千多人在衆目睽睽之下，慘遭屠殺，毫無還手之力。

“瘋子，你是個瘋子！”

“殺人兇手，你不得好死……”

那些潰兵們看到了這一幕，看著一臉冷漠的路遠，驚恐的如同看到了索命的閻王，如果目光能殺人，路遠可能已經被無數的目光在一瞬間就剁成了粉末。

“還有誰想先過江的嗎？放下槍，走進來！”

路遠獰笑道，他根本不會在乎任何人對自己的看法，也不會有任何愧疚，就像他說的那樣，在這種將要國破家亡的時代，毫無價值的廢物，就都像灰塵一樣的死掉，免得浪費糧食。

有了那近千人的前車之鋻，誰還敢放下槍進來要求先過江，那就是白癡了。

“混蛋，你夠狠毒啊你！”

那團長氣急敗壞的跳腳怒罵道：“有種報上你的名字，你一定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，你們這群瘋子……”

“我是路遠，想要報複的，都沖著我來——但是現在，不想死的，都******給我滾開，讓老百姓去碼頭，如果不聽話，我一點都不介意將你們全部殺光，更不介意這裡的所有人一個都別過江，等小鬼子過來大家一起死，如果你們想的話！”路遠冷笑道。

“路遠？你就是那個刺殺了日本軍官的路遠嗎……”

“路英雄，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，要是我們能活下去，一定會求菩薩保祐你的！”

聽到這個名字，老百姓們興奮的尖叫了起來，日本人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的痛苦，卻衹能看到自己國家的軍隊在日本人面前步步敗退毫無還手之力，而路遠的事跡，給了他們無盡的希望，他們覺得，要是中國軍人，個個都像路遠一樣，這個國家，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，軍隊，也一定不會被日本人打的落花流水。

更別說現在，路遠在竭力的讓他們先過江，保住了****軍人們的最後一塊遮羞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