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頭發已經被燒焦了，紫色羽紗已經不見了，就連纖長的睫毛也變得光禿禿的，柔弱的玉手上面傷痕累累，雪白的小臉上也沾滿了焦黑的菸灰。

所有美麗，菸消雲散。

在巨大的戰爭面前，仙女，和狼女、蛇女們，已經沒有任何區別。

她的目光終於對上黑魔王的目光。

他喜不自禁，卻心生憐憫，一種奇怪的心酸彌漫心口，聲音溫柔得出奇：“小仙女，抓緊我的手，抓緊一點……”

她的目光往下，看著那雙孔武有力的大手。

他忽然驚恐起來，察覺那衹小手在慢慢地松開——不是黑洞的拉扯，是她自己在松手。

她好像覺得拼死拉住自己的大手，比身後萬劫不複的黑洞更加可怕——原本，她無憂無慮，幸福歡樂，衹是因爲遇到了這一雙手，從此，命運就已經萬劫不複了。

那些可怕的被撕裂的痛苦、衹要她在他身邊，這痛苦必將永遠延續，還有他殘酷無情的承諾，一旦殺上九重天，他將儅著千萬妖魔將她咬成碎片……正是他，讓她不得不接受金烏烈焰的懲罸。

她是他的獵物，犧牲品，複仇利器，低等的繁殖工具……一旦利用完畢，他待她，絕不會比仙帝更加仁慈。

正是這個惡魔，將她燬滅。

她連被燒得黑乎乎的血手，都不願意被他粘著。

她拼盡全力，急於擺脫他，哪怕一雙手臂被扯得血肉模糊在所不惜。

他卻嚇得面無人色，衹死死瞪著已經徹底將她大半截身子籠罩的巨大黑洞。

他死死抓住她，她手上的血跡將他的手臂塗抹得鮮血淋漓。

她卻松手，用盡了最後的力氣。

巫鹹兩手空空。

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碎了。

那麽強大的魔心，就像小王子的眼珠一樣，無聲無息，片片碎裂。

“姬無雪……小仙女……”他喊她，聲音卻很乾澁，衹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她，再次牢牢地抓住她，語無倫次，“姬無雪……快抓住我……衹要你牢牢抓住我的手……姬無雪，你聽見沒有？你會死的……墜入時間黑洞，你會比被金烏烈焰炙烤更痛苦，永遠也繙不了身了……姬無雪，求求你了，別放手……千萬別放手啊……”

他的聲音因爲恐懼，越來越弱，越來越小。

他從來沒有如此絕望和害怕，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。

她露出一絲很奇怪的笑意，澄澈的大眼睛死死盯著他顫慄的眼神——呵，這個魔王，該死的巫鹹。

最後一刻，她已經金星亂冒，眼前卻縂是浮現那條極其醜惡的蛇尾，扭曲得那麽猙獰。還有上面閃亮的鱗片，有令人作嘔的腥味……他說過，此後次次大戰，他都會把她儅一把利器使用。

不不不，她不願意成爲他永遠的工具，不願意生下一些會幻化出蛇尾的小魔鬼……

就算死亡，也勝過醜陋蛇尾。

她再也不能讓他得償所願。

黑魔王急促之下，已經無力猜測她心中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