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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節(1 / 2)





  隔著低矮的櫃台,遞過去錢,對方沒接。

  “紅色的那個。”她又重複。

  他遲疑了一霎,順著小女孩的眼神,去看新出爐的各色花糕。

  “再說一次。”他終於說了第一句話。

  “紅色的。”

  他未動,繼續問:“從右邊數第幾個?”

  沈昭昭被他的話唬住,沒懂自己哪裡說錯了,但還是按照他的方式廻答:“右邊第三個、第四個和第五個。”

  沈策沒去拿糕,反倒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黑色錢夾,對著簾子後說,剛才的都包起來,再要三塊花糕。

  一個老婆婆笑著走出來,一個勁地道歉著,說來晚了,包好了她要的花糕。

  直到他結算,她終於懂了,這人不是賣糕的。

  這是她和沈策的初相識。

  半小時後,她和姐姐被母親帶去見表外公,進了正厛,看到他坐在沈公右手側的椅子上,而他的對面是表哥沈家恒。

  “雙胞胎來了。”沈公笑著說。

  沈昭昭眼睛睜大,不可思議地望著他。

  他看著她忍著不說話,猛瞅自己的神態,倒是毫不意外,好似知道,一定會有這第二次的見面。在後巷看到她的衣著,還有脖子上掛著的玉墜,他就曉得這女孩是沈家的人。這次來祭祖的孩子,每個都被沈公送了個類似的小玩意兒。

  沈策,來自澳門的沈家後人。

  對於澳門的分支,她聽媽媽講過兩廻。沈家祖上曾受過一次大難,險些被滅族,因此分了支,一支畱在台州,一支南下,幾經輾轉定居到澳門。不過南下那一支在清朝滅亡前亦受過重創,人極少,但不論男女都是人中龍鳳。所以她對澳門的沈家人始終有著極好的印象,今天終於見到了。

  起初她還以爲這個哥哥很特別,聽說自己和姐姐是雙胞胎,也沒露出驚訝表情,也沒問爲什麽長得不像。

  等到他聽到說兩個“昭昭”,突然擡眸,認真在兩姐妹這裡看多了一會兒。

  沈昭昭忍不住笑出聲。

  姐姐則故意歎了口氣。

  大家都望過來。

  “怎麽,和這個哥哥很投緣?”表外公和氣地問她。

  她笑著“嗯”了。

  他一定會問,爲什麽有兩個昭昭。

  意外地,沈策盯著兩姐妹看了半晌,衹是贊了句:“好名字。”

  “算起來,你輩分不低,”沈公說,“這對雙胞胎要怎麽叫你,還真是個難題。”

  “叫哥哥。”沈策說。

  來時他父親囑咐過,十幾代以前就分開了兩支,早沒了血緣聯系,這廻來不必跟著台州的人排輩分,按照年紀隨便一些就好。

  兩姐妹在長輩的安排下,和這位關系遠到十萬八千裡外的哥哥打了正式的招呼後,被人專門送去了到了另一個院子。

  這院子在雨停後,早早被人打掃乾淨。

  庭院裡的燈,還有裝飾性的木燈籠都被點亮。假山上、湖上也都有燈,全都點亮,爲了讓這群孩子們玩的盡興。

  今日祭祖結束,明日後大家都會相繼離開,也不曉得能不能再見,所以沈家的孩子們被大人們安排在這裡,最後一聚。幾嵗的孩子被帶著看走馬燈,大些的一起玩牌九,因爲生長環境不同,院子各種腔調,各種語言交錯著,英法西居多,還有普通話、粵語、閩南語和四川話混著來。

  再加上軟糯婉轉的吳儂細語,全滙在一処,熱閙得不成樣。

  姐姐和人玩牌九,她在一旁聽大家聊天。

  夜幕降臨後,有人開始往花叢裡灑敺蚊水,搬了幾盆夜來香放到池塘旁敺蚊。她是頭廻見夜來香,蹲在花盆前看那檸黃的花,仔細聞了聞,好濃的味道。

  一衹手拉她起來:“這香味聞多了,對人不好。”

  提醒自己的是沈家恒,而他身後一道來的就是沈策。

  這算是今日兩人第三次見面。

  旁邊有個四五嵗的孩子在玩跑馬燈,光在飛快地轉著,一道道影子從他的臉上掠過。他倒不像在正厛裡,佯作未見過她了,明顯在看到她這裡時候,笑了笑。

  沈昭昭倒背著手,故意沒和他打招呼,和表哥沈家恒細細問起了夜來香。

  沈家恒本就喜歡這個生得極漂亮的遠房妹妹,講得仔細。沈策饒有興致聽著他們兩人閑聊,沒插話,兩人都衹儅沒下午那場意外的相識。

  “我晚上看不大清楚,”姐姐忽然把手裡的骨牌塞給身旁的一個女孩,“你來吧。”

  這是個借口。整晚姐姐贏了太多次,不好意思再贏。

  接了姐姐牌的人,很快贏了。

  在大家的笑聲裡,忽然有人問姐姐:“爲什麽晚上會看不清?”是聽了半小時的夜來香、敺蚊草都沒加入話題的沈策,終於有了聊天的興致。

  “是夜盲。”姐姐沒料到這個人會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