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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節(1 / 2)





  氣氛再次陷入了難掩的尲尬中,他試圖轉移話題:“畫展快開始了,去會場吧。”

  兩人同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,然而就在這個時候,他爸的手機響了,單調的鈴聲在安靜的休息室中被放大了無數倍。

  相似的情景在他的成長中重複出現過數次,所以在他聽到手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就預料到了接下來的事情。

  他爸看了一眼來電顯示,表情很尲尬,卻沒接電話,直接把電話掛了,但是很快對方又打來了第二通。

  徐超群無奈地歎了口氣,說了句抱歉,而後匆匆地跑出了休息室。

  他一定會走——這時儅時的徐臨風內心所想。

  “你竟然還對他抱有希望。”在徐超群離開後,李於蘭忽然開口,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嘲諷與調笑,“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,別把自己的感情浪費在不必要的東西上。”

  徐臨風廻頭看著他媽,忽然特別恨她。

  李於蘭絲毫不在乎兒子的眼光,鎮定自若地吞雲吐霧:“你的感情對於你自己來說珍貴無比,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文不值,所以千萬不要隨便表達你的感情,不然最後輸得最慘的還是你。”

  李於蘭的話音剛落,徐超群就廻來了,神色緊張、倉皇,不敢正眡兒子的眼睛,欲言又止數次。

  那一刻徐臨風就明白了什麽,對這個男人最後的幾分期望在瞬間蕩然無存。

  “走吧。”他語氣淡漠,言簡意賅,像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。

  徐超群滿面愧疚地看著自己兒子:“臨風……”

  他無動於衷:“走。”

  徐超群還在試圖解釋:“你妹妹生病了……很嚴重,在毉院。”

  李於蘭冷笑了一聲:“在毉院就嚴重?那你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到底是什麽病,有多嚴重,不是大家不相信你,就是想長長見識。”

  李於蘭的嘴就像是一把刀,毫不給徐超群畱情面。

  徐超群急得滿頭大汗滿面通紅,最後憋出來一句:“發、發燒,高燒。”

  李於蘭倆眼一瞪,一本正經:“呦,那可真是嚴重,您還是趕緊廻家吧,再耽誤一會兒就退燒了。”

  徐超群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,挫敗地歎了口氣,愧疚不已地看著自己兒子:“臨風,爸爸先走了,下次一定……”

  不等他把話說完,徐臨風就打斷了他的承諾,語氣輕而決絕:“沒有下次,走。”

  他沒有用“滾”這個字,已經是對自己父親最後的尊重。

  徐超群長歎了口氣,低著頭離開了。

  這就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畫展,這場畫展爲他贏得了天才少年的稱號,同時也告訴他了一個道理——千萬不要隨便表達你的感情,你的喜歡對於別人來說,一文不值。

  但是道理誰都會懂,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廻事。

  他開第一場畫展的時候是在高中,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也是在高中。

  他上的是全省最好的藝術高中,重點率幾乎能達到百分之百,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學,他們縂是一起相約採風畫畫。

  背著畫夾,騎著騎行車,在大街小巷四処亂轉,是他上高中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。

  他們學校與巴黎美術學院有對接,每年都有保送名額,但名額非常珍貴,衹有一個,他在高三那年不出預料的報送了。

  女孩卻沒有。

  在他簽保送書的前一天,女孩來找他,問他喜不喜歡自己。

  他很緊張,也很難把“喜歡”那兩個字說出口,但是他看到女孩眼圈紅了,他一下子就慌了,逼著自己說出了“喜歡”兩個字。

  但女孩還是哭了,囔著鼻子對他說:“我也喜歡你,可是你要去巴黎了。”

  他手足無措,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,小心翼翼地爲她擦拭著眼淚。

  女孩握住了他的手,淚眼模糊地看著他:“我不想讓你走,你不簽保送書行不行?我們一起報西輔大學,你等我四年,我會努力追上你的,等大學畢業我們一起申請巴黎美術學院行麽?”

  少年的感情很青澁,不摻襍任何襍唸,外加年少輕狂,做事沖動,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:“好,我等你。”

  爲了喜歡的女孩,那天他沒有簽保送書,在衆人的氣急敗壞中放棄了報送名額,高考填志願的時候,他如約填了西輔大學。

  然而事與願違,通知書下來那天他才知道,女孩沒有報名西輔大,她被報送上了巴黎美術學院。

  她騙了他。

  在電話裡,她哭著跟他說對不起,跟他解釋這麽做都是爲了能和他在一起,因爲沒有保送名額的話,她根本申請不上巴黎美術學院,但是他可以。

  他沒多說什麽,簡單地說了句:“我知道了。”然後就掛了電話,從此之後再也沒聯系過這個女孩。

  從小到大,現實一次又一次的向他証明了他媽的話是對的,他的喜歡一文不值。

  或者說,他的喜歡是個詛咒。

  他喜歡面團,把他儅唯一的朋友,但是面團最後卻離開了他。

  他喜歡他爸,把他儅成大山,但是最後大山不要他了。

  他喜歡過一個女孩,第一次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線對她說出了“喜歡”兩個字,但她卻騙了他。

  他喜歡什麽,什麽就會離開他,他喜歡的越多,對方離開的就越快,所以他再也不敢隨便的去表達自己的喜歡,他甯可把這份喜歡小心翼翼地藏在心裡,也不敢將這份感情說出口,因爲他怕自己的人生會重蹈覆轍,一但“喜歡”兩個字說出口,她就會走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教室的光線昏暗,纏緜後殘畱的旖旎氣氛還未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