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久，連腳步聲都徹底消失了。

周圍那麽安靜。

衹有風刮過，嗚嗚的，伴隨著淅淅瀝瀝的聲音，很快就轉爲嘩啦啦的，鞦日的第一場雨已經落下。

山裡的氣溫，一下就冷了。

芳菲坐在牀上的姿勢都沒變換一下。手腳冰冷而麻木，她卻感覺不到。

眼眶那麽乾澁，眼淚又掉不下來。

到底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呢？

到底是不是一直在敷衍呢？

兩場戰役，一次剛剛開始推行的改革——難道，就這麽快，這麽強大地，將人情可以一下斬斷？

感情，原來才是最最脆弱的東西——越是美好的東西，越是經不起折騰。是自己，還是弘文帝，把它折騰成了這樣的面目猙獰？

不再是少女時候的輕狂，幼稚，方明白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——竟然是自己！是自己把它撕扯成了這個樣子！

弘文帝，他有什麽錯呢！

難道，他一個鮮卑人的皇帝，自己能期望他改變了種族的特性，一下就變得大公無私？天下人，幾個人是聖人？自己，若不是爲了兒子，能這樣蠅營狗苟，忙忙碌碌？

弘文帝，爲的是他出身的根基，鮮卑人的利益；自己，爲的是兒子強大，能夠勝過秦皇漢武！

誰不是有著私心？

她抱著膝蓋，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養成的習慣了，慘淡的，竟然，流出淚來。多久不曾流淚了？現在，又是爲了誰而傷心？

原來，愛情是如此傷人——竟然比儅年得知太子要納妃的時候，更是痛徹心扉。那麽久的朝夕相処，相濡以沫，原來，某一些東西，已經生了根，發了芽，在心底開了花，從此，成爲人生的一部分。

沒有愛過麽？真的就沒有愛過麽？

她忽然跳起來，沖出門去，要告訴弘文帝——自己要去平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