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一片死寂。馮妙蓮衹聽到自己的聲音，冷得出奇，殘酷無情，倣彿預謀已久，一直都是爲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。

甚至於拓跋宏悲慘的目光，她都無動於衷。殘酷嗎？痛苦嗎？她不在意。甚至於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蕩，祈望她攙扶一把，她也無動於衷。

他死死盯著她。

目光如此的痛苦，深邃，就如一潭湖水，深不可測。就像他眼裡的痛苦也是一種雪山在慢慢的凝固，充滿了絕望。

馮妙蓮不看他，也不敢，目光四処亂瞟。

忽然，她全身顫慄。

她看到背後那張猙獰的笑臉，是鹹陽王——鹹陽王——他笑得很奇怪，如一條扭曲的怪蛇，身子不停地轉動，是鹹陽王，他悄悄地拿著匕首走近，躡手躡腳地，笑得得意極了。

“真好，真好！你殺了他，哈哈哈，****，你殺了陛下……”

“你幫我們殺了他，真好，真好……”

“是你殺了他，你這該死的****……你也沒命了，哈哈哈，你們都會沒命了……”

馮妙蓮眼睜睜地看著他拿著匕首走過來，明晃晃的匕首，晃花了她的眼睛。

鷸蚌相爭漁翁得利。他早就希望她死，也希望他死：希望他的皇兄死掉。皇兄的兒子還年幼，小太子也是被廢黜的，而他鹹陽王作爲成年的兄弟，手握重兵的猛將，這天下就是他的了。

天下再也無人能與其抗衡。

而拓跋宏，他本是要扭頭看一眼的，但是，他已經失去了力量——他也清清楚楚地聽得這猙獰的笑聲：背叛的妻子，要篡位的兄弟，費盡心機破壞的妹妹……一切他身邊最最親近的親人，全部都是叛徒，全是不忠不貞的叛徒。

馮妙蓮心如刀割，本想抽手，卻不敢，手上依舊握著那一柄匕首，還深深地在拓跋宏的腰間。一動，血就一股一股地湧出來。

她眼神黯淡，茫然無措地看著他。

他也嘴脣蠕動，倣彿在說，這是何苦，這是何苦呢？